【藕饼】孽蛟缘（完）
（十二）
三天之后，长生山，斩妖台。
仙门风景依旧，飘渺仙山之上，亭台楼阁隐藏于山峦与云雾里，鹤鸣悠扬，一派仙气浩然。
两仪门上万弟子俱聚集在斩妖台附近，来观看这一场百年难遇的极刑。
说是百年难遇，可主角也不过是条两百来岁，连化形都不会掩藏独角的小蛟，没什么好当谈资的，真正堪称奇闻的是当事人里的另一位——
“你们知道吗？大师兄竟然在奉命捉拿那孽蛟时，跟孽蛟搞在一起了！”
“大师兄？那不就是个人形兵器吗，你们是认真的吗，他能动情，我把名字倒过来写。”
“千真万确，他不仅跟这孽蛟苟合，甚至为了它残害同门，你没看到邓师兄的手吗，据说就是大师兄出手的，怕是半个月都拿不起剑了。”
“邓袍那算个什么事啊，大师兄这次惹得掌门不高兴，可不是因为他打伤邓袍，他是为了那孽蛟，不自量力挑战掌门，所以才让掌门大发脾气，亲自下令将人押解到斩妖台前，让他亲眼看着孽蛟被处以极刑呢。”
一时间众人有感叹，有唏嘘，也有咒骂的，众说纷纭。
时辰一到，掌门及数位长老依序入场，怀仁真人端坐于高台之上，俯视斩妖台。这斩妖台以十万斤精铁铸成，被制成塔形，塔顶铸一根长达数十丈高的铁杵，方便雷劫时将天雷引至台上。
但见那孽蛟化为人形，趴在斩妖台中心，满身血痕，双脚双手俱被精铁圈箍住，锁在地上，以防逃跑。
不一会儿，数名弟子押解一人出现在众人视野里，那人一身红袍，琵琶骨被两把精铁爪勾住，深褐色的血迹流满了整个背脊，纵然满身褴褛，仍旧身姿笔直，形如拔剑出鞘。
在场众人不禁发出低呼，这人形兵器从来沾染的都是别人鲜血，竟没想到还有看到他满身自己鲜血的一天。
怀仁真人淡淡道：“孽徒，你可知罪？”
这渡劫期大能一句话如暮鼓嗡鸣，涤荡开来，所有窃窃私语为之一窒，整个斩妖台周围几可闻针落。
然而他质问的那个人却眼里只有斩妖台上的少年。
那少年亦是如此，原本失神的眼睛在看到来人后，瞬间明亮了起来，他脸上挂出笑容，神情哀伤：“原来这就是你说的责罚，一定很痛吧。”
哪吒盯着他，静静道：“不用担心我，他们想我继续为师门出力，以后必会治好我。”
“也是，等我死了，你仍是两仪门的大师兄。”敖丙想了想，认真点头道，“那我就放心啦。”
他们两人旁若无人地对话，清清楚楚传入周围人耳中，诸人脸上神情复杂之至，有人心里暗叹这哪吒实在不会说话，怎能拿这种诛心之言当作安慰，说给一个将死之人听，可偏偏那个将死之人又是真心为他高兴的。
亦有人暗骂这一人一蛟实在不知道好歹，死到临头还要说这些没用的东西，凭添许多麻烦——从今往后，两仪门负了哪吒一事就梗在众人心头了，又有谁还敢把他当作一把锋利好使的杀人兵器来看待？
掌门面色难看，冷冷一哼：“时辰到了，行刑！”
他一声令下，便有弟子将数十道聚灵符与雷符贴在在斩妖台四周法阵之上，这法阵名为九天雷劫阵，可迎来十八道天雷，一旦受完雷劫，便是连渡劫期大能也要魂飞魄散，灰飞烟灭。
眼见得聚灵符汲取天地灵气，俱被法阵吸收，雷符则负责引动雷劫，顷刻间，斩妖台上方乌云密布，光电劈啪作响。灵力裹挟着不安的电光笼罩在整个天地，倏忽狂风大作，将长生山数个山峰刮得树枝摇摆，起伏如麦浪。
众人连忙各自祭出法宝，抵御这纷乱的天地异相，不少人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来，他们其中也不是没有见过以往雷劫受刑现场的，可没有一次阵势会如此大！
台上降游真人亦察觉到异状，凑到掌门跟前小声道：“掌门，这次雷劫有些过于奇怪，颇有灵物出世之相，莫非那孽蛟骗了哪吒，这龙珠其实能炼化出来？”
怀仁真人眸色一深，扬声道：“蛟为伪龙，作恶多端，雷劫方才格外浩大，我两仪门替天行道，诛杀此妖，诸弟子不必惊慌！”
他话音一落，法阵完全开启，天顶倏然降落劫雷，刺目的光芒让所有人眼前一黑，下一刻便见那亮如白昼的电光粗壮如柱，将整个斩妖台笼罩其中。
狂风雷电之中，哪吒站在斩妖台边，盯着倾泻的雷光里的那个少年，耀眼灼目的光亮之中，小蛟身形瘦小，影影绰绰，几乎看不清身影。
哪吒忽然道：“他是妖，但也比你们所有人都像人。”
说着，便纵身一跃，跳进了天雷之中。
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不约而同一惊，斩妖台上有困阵，一旦进去，就再也出不来了，这人形兵器竟是铁了心要跟那孽蛟抵抗天劫，共同赴死！
怀仁真人怒极反笑，重重道：“冥顽不化，不知悔改，死了就死了，横竖不过折损我仙门一柄杀器！”
天雷之中，敖丙脸上布满鳞片，哪吒遍体鲜血，无数电流穿击而过身体，两人互相依偎，紧紧相拥，想为彼此抵挡更多的雷击。
“你好傻。”有人在哪吒耳边小声说，声音温柔而清澈。
小蛟鳞片下隐隐发亮，他周身的柔光被明亮的电光掩盖住，无数聚灵符聚集的灵力尽数汇入他身体，仿佛有什么即将破体而出。
怀仁真人盯着天雷里的那一人一蛟，自然不曾放过这点细节，他心算一番，笃定那孽蛟没多久便要炼化出龙珠了，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，便是如何取走龙珠。
是待得十八道天雷尽数降落，将人劈得灰飞烟灭后再去取呢，还是龙珠一现世便关闭九天雷劫阵，立刻取走，以免横生枝节？
他尚在左右为难，很快就被眼前的异象惊呆了。
一道耀眼的光芒自斩妖台炸开，灵力激荡，如海啸一般席卷过整个长生山，无数人法器破碎，口吐鲜血。一阵纷乱过后，天雷里隐约显出一道龙的影子，龙吟轻啸，所有人都为之变色。
蛟化龙珠……不，化龙了！！！
怀仁真人震惊不已，万万想不到，事情竟朝着所有人未曾料到的方向发展了！
——好教师父知道，那龙珠是敖丙伴生龙珠，离开他毫无用处，若打着雷劫炼化取珠的念头，恐怕要大失所望。
——不二兄，我蛟族有一枚龙珠，蛟可凭借此物化龙……你说人？那大概是升仙吧，哈哈！
直到此刻，他终于想通，当初那老蛟王为何会轻易说出辛秘，原来对方是笃定这枚龙珠只有自己的孩子能用，也只有自己的孩子能化龙！
只是他不懂，为何一道雷劫便能劈得这孽蛟化龙？
一条不过两百岁的幼蛟，既没有积攒功德，也没有修炼多年，又何德何能，脱胎换骨，化为龙形！
怀仁真人此刻愤恨嫉妒已毫无用处，但见那身形修长的巨龙从雷光中摆尾飞出，白鳞蓝鬃，姿态优美，星光遍布周身，龙身上恍然站着一个身披红绫，手持长枪的六臂人影，头发张扬如烈焰，浑身沐浴在火光之中。
这庞大的人影龙形在众人面前一晃而过，人影一挥长枪，斩妖台瞬间被夷为平地，群山被波及处，纷纷山石坍塌，无数亭台楼阁毁于一旦。
两仪门弟子纷纷逃难，稍有不慎者，便被压在山石之下，哀鸿遍野。
邓袍亦是仓惶逃跑的一员之一，只是他平时学艺不精，修炼多年，丹药堆彻，也不过金丹期的修为，加之右臂受伤，连御剑都办不到，此刻正艰难地催动法器，在半空中摇摇晃晃朝外逃去。
听到龙吟轻啸，他忍不住转身望了一眼，一眼便看到龙首处那抹张扬狂气的红影，不由露出痴迷之色。然而下一刻，那庞大的漂亮龙尾不经意一甩，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结果——
邓袍眼睁睁看着这龙尾朝自己甩过来，他面露惊恐，却根本避之不及，转眼间，那载着他的飞行法器便被龙尾拍得稀烂，坠落在群山之间。
另一边，怀仁真人眼看着自己辛苦维持数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，不禁又惊又怒，大喝一声：“孽徒住手！”
他祭出手中长剑，与数位长老拦在那一龙一人前，阻止他们继续破坏，哪吒立在龙首，他脸颊眼角下生出数道烈焰红痕，神情无悲无喜，似魔似神。
“他就是你一直在找的灭族仇人。”
“我认得他。”巨龙发出低吟，温柔地回应着自己身上的人，它琥珀蓝的眼珠微微转动，凝视在那黄袍道人身上，“我只要他一个人的命，你们都让开。”
怀仁真人脸色煞白：“我是两仪门掌门，是你头上那人的师父！”
他身边数位长老却纷纷后退，令他一人独自挡在巨龙面前。降游真人恳切地看着他：“掌门师兄，值此门派存亡之际，两仪门的未来就寄托在你一人身上了。”
他话音一落，其他长老亦纷纷附和：“掌门，两仪门的未来就寄托在你一人身上了！”
这一声声大义，将他推向道德的至高地，不得推拒，怀仁真人脸色一阵扭曲，他转头看向哪吒，对方提枪漠然看着他，这昔日备受尊崇的老者终于尝到了众叛亲离的滋味。
他涩然喝道：“孽徒，为师今天就要替两仪门清理门户！”
封神大陆上，龙自古便是传说中的生物，只存在于人们口口相传中，谁也不知道龙是什么品阶的妖兽，如今怀仁真人以渡劫期大能的身份应战这一人一龙，倒也算是千古第一人。
他抱着必死之心迎战上去，施展生平绝学，发出万道剑阵，齐齐攻向哪吒与龙首。但见那巨龙轻喷龙息，便将剑阵化为铁水，而那哪吒却并不躲闪，任凭剑阵插入自己肉身，怀仁真人面色一喜，顿时生出一丝希望。
然而对方神色自若，将身上长剑拔下，冷然道：“两百年的养育之恩，已然还给师父了。”
怀仁真人瞳孔一缩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，面露惊恐，转身便逃，他刚在半空中疾驰数里，便被身后一柄烈焰长枪笔直插入背心，紧接着一声龙吟响彻整个长生山，龙息从背后包裹住他整个身体，转眼间灰飞烟灭。
随着怀仁身死道消，天地终于归于短暂的平静。
巨龙仰首轻啸一声，在山谷中翻腾片刻，翩若惊鸿，便静静趴伏在地面上，长尾一卷，将哪吒揽在怀里。须臾间，天空淅沥沥下起小雨来，龙形逐渐缩小，一阵金色的雾气散开，敖丙终于从龙身中恢复过来，化为人形。
满目疮痍的废墟中，两人怔然相望，眼中只有彼此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敖丙若有所感，抬头望向苍穹，天空再次聚集起大片乌云，电光密布。他喃喃道：“我化龙了，这个世界的天道已然容不下我，要么飞升至上界，要么被天劫劈死。”
他父王曾经告诉他化龙的正确方法，他应该修炼上万年，在吸纳了足够的灵气后，潜入大海之中，借助海的力量抵御天劫。可如今他没有深厚的修为，空有一具强行化龙，过度使用导致灵力枯竭的躯体。
哪吒注视着怔怔出神的少年，心里某个声音在隐约告诉他，这次你救不了他了。
莫名的情绪再一次涌上心口，他不知道这种情绪叫做恐慌，却仍紧紧抓住敖丙的手，不肯放手。
少年却有些高兴地笑了：“我马上要死了，你要陪着我吗？”
哪吒：“我陪你。”
在两人静静对视中，天雷再次降落而下。
剧烈的雷电之中，两人紧紧相拥，敖丙伸手拂过那人背脊上深深的伤口，心中升起无限怜惜：“你师父是真的待你很不好，至少我还有我爹曾经疼我爱我。”
他依稀记起哪吒很小的时候也是这样，体验世情冷暖，缺少温情，不由低声叹道：“愿下一世，我也能跟你在一起。我想当你的师父，教导你，给你万分宠爱，愿你不再受人欺负，永远不再伤心难过。”
少年单薄的身体里，仿佛承载了一个温柔而成熟的灵魂。
雷电愈发剧烈，哪吒轻轻推开敖丙些许，他咬破指腹，艰难地在少年额心抹下一道红痕，终于有些孩子气的笑了，眉眼生动：“可我想让你当我的妻子。”
曾经，他的人生没有七情六欲，世界一片黑白，直到遇到了他，才渐渐懂得了什么是喜怒哀乐，爱憎是非。他这一生，感情全部为眼前的少年而唤醒，故而也能为他交付出自己的生命。
他们手扣着手，额头抵着额头，天雷渐渐变大，最后，两人终于湮灭在这浩大的雷劫之中。
就在天雷消散的最后一刻，所有人仰头望向苍穹。
雨过天晴，彩虹划过的天空中，一人一龙化出巨大的红莲幻影，身披红绫的少年神祇骑着他的龙，一冲升天，消失在天际。
【尾声】
冥府之中，晦暗的天际倏然急速降落下一团熊熊火球。
火球落在地面上，瞬间炸出数丈宽的巨坑，一时间石蒜花瓣纷飞，在明艳的火光中灼伤成灰烬，连花梗下的弱水也被三味真火蒸发成蒸腾的雾气。
哪吒抱着魂体状态的白龙，眉头紧锁：“敖丙，你怎么样了？”
敖丙慢慢化作一条手指粗细大小的小龙，团在他手心里，怏怏道：“还好。”
嘴上说着还好，可谁都能看出来他不好。
上一世，若非他龙魂转世，经过天雷，反而激发了龙珠与他的融合，恐怕那小蛟与哪吒转世的青年都要化作灰烬，万劫不复。可正因如此，他以年幼之躯强行化龙，又接连遭受两次天劫，终于导致魂体损伤。
哪吒看着手中小龙鳞片阵阵发光，敖丙将脑袋埋在蜷缩的身体里，闷闷道：“大概是我太久没有融合龙珠了，对那股力量很不适应，让我先缓一缓。”
哪吒皱眉道：“龙珠不是你的内丹吗？”
然而敖丙已经很快睡过去，静静地蜷缩着龙身。
就在此刻，冥府天际飘来一颗明亮的光点，待得哪吒注意到，那光点便变成了一只发光的蚊蚋，嗡嗡在他耳边叫到：“哪吒，我似你师父太乙真人！”
“师父？”哪吒一怔，随即抓住那只蚊蚋，托到小龙身边，“你来得正好，帮我看看敖丙他怎么了？”
蚊蚋嗡嗡细叫：“唉，还不是都怪申公豹！你不知道敖丙当年封神为华盖星君，因为要以星辰重塑肉身，他就把自己龙珠吐出来，交给他师父保管了。
这次你们投胎第二世，申公豹这个憨憨竟然把龙珠投入转生池，说要助他徒弟一臂之力，好压过……咳咳。总之因为他这一颗龙珠，你们转生到了高魔世界。这个世界我跟申公豹实在不好插手……你别那么看着我，我们也是一片好心！”
哪吒脸色一黑，这时候他若是还不知道这两个憨批师父做了什么，他就把名字倒过来写：“所以我上辈子变成了个傻子，敖丙因为龙珠被灭了族？”
“什么傻子，那是你入魔状态，只是稍微缺少一些感情罢了，我可是有教过那怀仁真人解决之法，谁知道他包藏祸心，竟把我的话当作耳边风。”蚊蚋大叫，“而且后来敖丙一出现，你不就治好了嘛！”
这会所有的疑点都搞清楚了，因为申公豹在转生池投入了一颗龙珠，他们转生到了高魔世界，又因为是高魔世界，他原本应该变成手上胎记的乾坤圈，变成了隐藏在丹田里的伴生法宝，而敖丙则自带了一颗伴生龙珠。
乾坤圈变成法宝，转世后的他毫不知情，也就没有借由它压制自己的意识，自此，他变成了个无情无心的人形兵器，而敖丙……
哪吒想到这，不禁额头青筋暴起：“他魂体为龙珠所伤，现在该如何？”
“当然是把龙珠从他体内里取出来。”蚊蚋嗡嗡叫着，“为师这里有两个办法，一是开膛破肚，直接取出，二是嘴对嘴帮他吸出来，徒儿啊，我建议你用第二种方法，毕竟你们经历了两世姻缘，该做的也都做了……”
太乙真人正要继续做思想工作，哪吒面露不耐，一巴掌把蚊蚋拍死，四周顿时安静下来。
哪吒小心把小龙放在怀里，独自一人行走在轮回道上。
石蒜花开，幢幢鬼影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他在轮回道的尽头看到了那块眼熟的巨石，石面光滑如镜，哪吒飞快地看了一眼，便收了眼神，面无表情走过去。
转生池边，那些鬼差很快迎上来，其中一个搓手笑道：“仙家又来了！诶，那位面善的星君呢？”
哪吒冷冷看了他一眼，将小龙从怀中掏出，喃喃念诀，小龙很快变幻成修长的人形。
那面善的星君，此刻正躺在他怀里，昏迷不醒。
那鬼差咽了口口水，大着胆子道：“仙家，星君昏迷不醒，可不能就这样投胎转世啊，否则投生后轻则痴呆，重则早夭。”
这满面煞气的仙家却不再理他，径自弯下腰，捏住那温润俊秀的星君下颔一吻，放肆轻薄起来。
诸位鬼差连忙掩面避嫌，不去看这非礼勿视的画面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，他终于从敖丙口中吸出了龙珠，那龙珠晶莹可爱，光华流转，好看是好看，却只有半枚。
哪吒盯着那半枚龙珠，沉吟半响，只得画了一道传信符纸烧掉，半天后，又一只蚊蚋从天上赶过来：“哪……哪吒！我徒儿可还好？”
哪吒把半枚龙珠给申公豹看：“为什么只有一半？”
那蚊蚋一口将半枚龙珠吞吃下去，又嗡嗡飞了半响，方才沉声道：“另外半枚，恐怕已经重新融入他魂……魂体了，须得历劫完毕后，再从长计议。”
哪吒：“那他体内带着半枚龙珠，以后对转世可有影响？”
蚊蚋道：“只有半枚，那影响也小得很，我跟太乙，帮你们挑一些好过的——”
哪吒点头，甚是满意，转眼便把这只蚊子也拍死。
他替敖丙输入灵力，过不了多久，对方悠悠转醒，哪吒轻声问他：“好受些了吗？”
敖丙甚少见他这般温柔的神情，怔然片刻，忽然忆起什么，脸上一片薄红，轻咳道：“好，好些了，那枚龙珠似乎在我体内消失了。”
哪吒：“我已经把那半枚龙珠交还给你师父了。”
敖丙此刻心绪十分混乱，似乎还没有从上一世汹涌的感情中走出来，因此也没有听清哪吒说的是半枚，而不是一枚，他忙道：“时间不早了，我们还是继续下一世吧！”
这次他少见地没有征求哪吒的意见，而是先行独自投入了转生池。
【完】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下一世，我要搞师徒年下养成嘻嘻嘻
